就在罗刹化成魅影,融入那条小巷之后,天都城方向,飞来了四道遁光。

四名金丹顶阶修士,对望一眼,齐齐冲入了小巷。

其中,赫然便有萧勉曾经见过一面的廖遂荣!

小巷的一侧,便是天都城的城墙。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顺着小巷一直疾驰,应该会出现在天都城的西城门处,只是其间的经历,太过遥远。

更何况,小巷中分明是别有玄机!

就说那罗刹,冲入小巷之后,便速度暴增。

罗刹的云晶飞舟虽然被萧勉强买走了,然则飞舟本就是擅长长距离代步,短时间内的极速,还是修士更擅长。

罗刹将自身的魅影遁法施展到极致时,身形若隐若现,便好似一道影子,在小巷中拖曳而过。

沿途有不少岔道,罗刹却过而不入。

直到来到某一条岔道口,罗刹这才猛然停下了脚步。

极目远眺,小巷前方空无一人。

回头望去,小巷后方同样是空无一人。

吐出一口浊气,罗刹这才伸出右手,割开指尖,滴出一滴鲜血,并将之滴入到小巷边一个孔洞中……

悄无声息间,小巷岔路口光滑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通道,通道由台阶指引向下。

罗刹,义无返顾的冲入了其中。

便在通道即将闭合之际,后边紧跟着罗刹的四名修士,齐齐现身——却是廖遂荣,正施展着一门遁术神通。

不然的话,身为准元婴修士的廖遂荣或许能跟得上罗刹的极速,其他三人,可就望尘莫及了。

再说那四人中,有一人,人高马大。

就见他随手一挥,便有一杆通体乌黑的狼牙棒嵌入了通道入口,原本严丝合缝的通道,留下了一丝空隙。

“很好!乌轮!你便在此看守通道,一为守紧门户,二为接应我等三人,当然最重要的是,将此事上报仲裁院!”

“是!”

在那名唤乌轮的壮汉恭声应诺之后,廖遂荣带着其他三人,化成遁光,冲入了那处地下通道。

乌轮盘膝而坐,取出了一块玉简。

就在他想将此间变故烙印到玉简中之时,突然神色一动。

“谁!?天安军在此执行公务,闲杂人等,退避三舍!”

“乌轮!你连廖某人都不认识了?”

言辞间,又有一人,姗姗来迟。

看那人的模样,正是先一步进入地底通道的廖遂荣!

见到了廖遂荣,乌**惑不解。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廖遂荣已经冲击到了乌轮身边。

然则不等廖遂荣有什么动作,那看似五大三粗的乌轮,脸上却突然泛起一个堪称鬼魅的笑……

一个斗大的拳头,砸向了自投罗网的廖遂荣!

这乌轮,竟是一名炼体术几趋大成的炼体士!

迎接乌轮那个大拳头的,同样是一个拳头——一个小拳头!

两个拳头对撞在一起,悄无声息。

然则小拳头固然是安然无恙,那个大拳头,却诡异的开始分崩析离——眼睁睁的,乌轮看着自己的拳头消失不见!强烈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剧烈的痛处,不等乌轮做出反应,他就感到胸口一凉,到了嘴边的那身惨叫,也就叫不出来了!

这个一拳轰杀乌轮的廖遂荣,自然是萧勉假扮而成。

乌轮好歹也是金丹顶阶修士,若是正大光明的和萧勉比拼拳脚,断然不至于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对于一个炼体士而言,故意将敌人放到自己身边,并不是什么失策——前提是,这个敌人不能是另一个炼体士!

更何况,这个炼体士的炼体修为,

比乌轮强大的多!

随手一挥,便将乌轮的尸骸和一应事物处理干净。

与此同时,萧勉脸上陡然一阵蠕动,那张廖遂荣的面目,就变幻成了乌轮的长相,连带的,便是体型也高大起来。

换上一身和乌轮一般无二的衣衫,摇身一变,萧勉便从廖遂荣变成了乌轮……

化成遁光冲入地底通道的同时,萧勉收走了乌轮用来抵挡住通道闭合的那根狼牙棒。

悄无声息间,通道彻底闭合。

入口闭合之后,整条通道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因为罗刹和廖遂荣的缘故,萧勉虽然不敢冒然动用神识,但这种程度的黑暗,还难不倒他。

沿着通道一路急行,萧勉陡然刹住了身形。

前方,传来了廖遂荣的声音。

“罗刹!念在你我同僚一场,廖某人也不想赶尽杀绝!你若是乖乖的随我回平安军军部,协助调查,接受仲裁院的调查和裁决,廖某人可以网开一面,放过暗部的老弱妇孺!你若是负隅顽抗,休怪廖某人心狠手辣,将暗部赶尽杀绝!”

“……”

“别死撑着了!你以为此番只有我等三人前来吗?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还有个兄弟正在通道口策应!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将此处密道的具体位置,发送给上峰了!”

“廖遂荣!你就是你所谓的网开一面?”罗刹的声音,终于是爆发开来:“你既然已经将此处密道泄露出去,便是暂且不杀他们,他们也不过是为天都城当牛做马罢了!”

“当牛做马,总好过死吧?”

“你!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都修士,就这么不把我们外境修士当人看吗?”

“哼!你们外境修士想拥有作为‘人’的尊严和资格,就乖乖的呆在外境好了,何必挤破了头的来我天都城?既然来了天都城,就要按...就要按照天都城的规矩办!僭越者,杀无赦!”

“天都城的规矩?所谓天都城的规矩,就是让我们这些外境修士,拿着微不足道的薪俸,却干着既辛苦又危险的工作,为奴三世,然后再被你们随便找个借口,永世为奴吗?”

“看来,罗刹你很不忿啊?也是!想你罗家,传到你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世了吧?若是你不出什么岔子,你的子女一辈,便可以享有同等于天都本土修士的待遇。可惜啊!”

“可惜——我只恨到现在才发现你们的险恶用心!恐怕,就算我罗刹一辈子任劳任怨,甚至是为天都城赴汤蹈火,我的儿女一辈,也不过是步上这些‘避难者’的后尘罢了!”

“这么说来,罗刹,你是不肯束手就擒了?”

“哼!廖遂荣,有本事,你就来抓我——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哈!看来,你是连唯一的亲弟弟,都不想见了?”

“什……什么!?你说什么!?”

“罗睺!”

“……”

前番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萧勉心念微动,陡然展开身法,急冲上去。

他这边一动,前方的罗刹和廖遂荣,自然立生感应。

“乌轮?我不是让你扼守通道吗?你怎么也下来了?”

“廖前辈!我已经将此处通道的信息传递给了上峰,天平军援军已至,通道口,自然有旁人策应!”

“哦?干得好!”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乌轮身上转了一圈,廖遂荣突然大声喝止:“站住!你到底是谁?”

“廖兄!才不过片刻未见,你就忘记萧某人了吗?”

陡然撕下了伪装,萧勉将手中那杆乌轮的狼牙棒,砸向了旁边那名金丹顶阶修士,同时身形如电,冲向廖遂荣。

若是罗刹够机灵,便应该知道该怎么

办!

乍见萧勉顶着乌轮的样貌出现,罗刹脸色煞白。

可是萧勉才一开口,罗刹就感到似曾听闻。

等到萧勉暴起发难时,罗刹神色一震,攻击向了另一名金丹顶阶修士。

与此同时,萧勉尽展神识,和那廖遂荣斗在一处。

廖遂荣虽然也是准元婴修士,但是比之当晚夜闯萧家大院的那三名准元婴修士,廖遂荣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萧勉甚至能预感到:廖遂荣,必定没有服用凝神丹!

也因此,廖遂荣的神识,浑然一体,毫无破绽。

面对萧勉偷袭一般的暴起发难,廖遂荣表现的应付自如。以一把金光闪闪的金刀架住萧勉的星磁神剑,廖遂荣不待萧勉近身,便抽身飞退,同时御使着神识,和萧勉对攻。

单看萧勉轻松的拿着乌轮那杆沉重无比的狼牙棒,廖遂荣就知道这来者不善的萧南天,竟是一名炼体士!

萧勉却不急不躁,并没有过分逼迫廖遂荣。

因为,他并不着急!

果然,罗刹那边先有斩获。

在以神识压制的情况下,罗刹轻松的将那名金丹顶阶修士,立斩剑下,而后又飞扑向了另一名金丹顶阶修士。

那名金丹顶阶修士,刚刚从萧勉那杆狼牙棒的砸击下回过神来,才自踌躇着是联合同伴合击罗刹,还是联合廖遂荣合击萧勉时,罗刹的神识已经压迫向了他,并且强攻而至。

眼见如此,萧勉笑得更欢,廖遂荣却脸色微变。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另一名金丹顶阶修士,死于非命。

罗刹比之那两人,境界相同,不过是多了一重神识。

但就是这一重神识的存在,让罗刹好似杀鸡屠狗一般,将跟随着廖遂荣而来的两名金丹顶阶修士,尽数灭杀。

到了此时,萧勉反倒是停手不战。

三名准元婴修士,就这么呈一个三角形,彼此对峙。

“哼!好胆!罗刹!还有你萧南天!竟敢杀天安军士,你们这是打算和整个天都城过不去吗?他萧南天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莫非你罗刹也不知道?你这是想造反吗!?你自己死了不打紧,就不想想你弟弟,日后该怎么活下去吗?罗刹!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和我联手,杀了这萧南天!”

“……”

罗刹,沉默不语;萧勉,哑然失笑。

这廖遂荣,临阵策反罗刹,倒也算是个人物!

只可惜,他低估了萧勉在罗刹心中的分量或者说危险性!

“廖兄!你就别吃力不讨好了!”

“……,哼!你们早就认识!?”

“这就不劳廖兄费心了!不过萧某有几个问题,希望廖兄能如实相告,若是答案能让我满意……”

“怎么?萧兄弟还打算放过廖某人吗?”

“不!廖遂荣,今天你必死无疑!不过,若是你肯配合的话,萧某人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家人!”

萧勉这话一出,不光廖遂荣神色大变,便是罗刹,也神色阴冷的瞪着萧勉。

萧勉,却浑不在意。

廖遂荣,既然你不齿于以罗睺的安危要挟罗刹,萧某人不才,唯有以牙还牙,也让你尝尝这种挖心的滋味!

修道至今,萧勉杀伐颇重。

然则即便是面对最恨之入骨的对手,萧勉也是仇不及家、恨不及亲,从没有拿敌人的亲人开过刀。

只因为萧勉的父母,便是因他之故,才被元虚和吕承风暗害了,也因此,萧勉对这种连坐之法,深恶痛绝。

廖遂荣前番的言辞和行径,虽然是在威胁罗刹,却也已经触及了萧勉的逆鳞。

萧勉,是绝不会让廖遂荣活着走出这处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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