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等人经过两日的辗转奔波,终于是赶到了长安城外。

远远望去,这青砖砌成的长安城墙如同洪荒巨兽般坐落在平原之上。

坑坑洼洼的城墙上还残存着一块一块的黑色血迹,向世人们展示着它曾经经历过的刀光剑影。

城门楼处,百姓来来往往,脸上洋溢着自信又幸福的神情。

这些日子来,大唐经历的飘摇风雨好像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

顾长安等人也顺着人群,进了长安城。

像罗小三,南承光这几个头一次来长安城的。

对那没有见过的景象是充满了惊奇,嘴巴那是张的一个老大。

少年们马不停息的朝着长安北边那德明坊赶去。

黄扒皮的宅子便坐落在那街坊,是帝国对开国战争中的阵亡将士的军属抚恤。

黄二山去过几次,便是他提议几人在那落脚的。

此时更是带着众人往德明坊走去。

德明坊有乡民三百户,大都是军属。

虽说日子过的比较苦巴巴,但一个个都挺热心善良,很是纯朴。

顾长安等人初到德明坊,衣着很是破烂。

这时已过午时,坊内的乡民也是不多。

乡民们大都是互相熟悉的,对这刚来的八位少年很是诧异。

毕竟也没听过谁说哪家的屋子换了主人。

这偏僻且又破落的德明坊是很少有外人来的。

几位乡民看着这几个少年灰头土脸的样子,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这几个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孩子们,你们来这德明坊是做何事啊?

是没东西吃了吗?

你们等一会!

婶屋里还有几个馒头,先拿给你们垫垫肚子。”

一位正在晾着衣服的妇人,大概四十左右,脸上还有菜色,想必生活也很是拮据。

此时却开口这般说道。

不等顾长安他们张口,便放下手中装着衣物的盆桶,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右前方一位耄耋老人此时也朝着顾长安走来。

颤颤巍巍的样子好像随时便会摔倒一般。

老人的牙齿早已掉光,说话的语速很慢。

“孩子们,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到我们这德明坊来,又是来做什么呀?

不嫌弃的话,跟老头我说说。”

顾长安很仔细的听着,对这德明坊乡民的热情很是意外。

都说是人情冷暖。

这种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让顾长安,黄二山等人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顾长安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说道:

“这位老丈,我等是那翠华山下黄家庄人,庄子遇到歹徒出了变故。

我等侥幸活了下来,是来这德明坊落脚的。”

老丈激动的说道:

“黄家庄啊!

我知道,我知道!

那黄地主也是个苦命的人啊,两个孩子都死在了战场上。

孩子,你说黄家庄遇了歹徒?

不行,你们跟着我去报官!”

说着便拉住顾长安的手,对着旁边的黄二山他们道:

“走走走,去报官!

那歹徒可不能让他就这么逍遥法外!”

顾长安他们只好解释到:

“老丈,你有所不知。

我们兄弟几个虽说有些年轻,还是有些身手的。

那个歹徒被我们围住,也没落得好下场。

只是庄子里的人…”

老丈看着顾长安几人那红了的双眼也不做声了。

他看得出来,顾长安几人的话并不是假话。

他们几人看着脸庞,虽说稚嫩,一个个身子骨却是壮实着。

看上去有把子力气。

这时那妇人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手了拿着个大碗,缺了一角的碗里装满了馒头。

顾长安的注意被吸引了过来,他连忙说道:

“这位婶,不用您的馒头了。

我们还有些吃的,感谢您了。

我们兄弟几个以后便在那黄地主的院子落脚了。

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招呼我们兄弟几个。”

妇人面带疑问的看向老丈,那老丈点点头没有做声。

显然老丈还在叹息着刚刚听闻的黄家庄的悲惨遭遇。

妇人也有些担心道:

“你们几个孩子还小,以后生活上遇到难处可一定要找我们街坊邻居帮忙。

知道吗!”

顾长安只得再次行礼,躬身道谢。

黄二山他们也是有样学样。

自此,他们八人,便算在德明坊落地生根了。

黄地主家的宅子坐落在这德明坊深处。

比一般的屋子要大些,是个四进院落,坐北朝南。

院子中央还有棵光秃秃的柳树。

虽说一段时间没住过人了,但是不算破败,只是有些灰尘。

显然这段不住人的时间并不长。

院子里的各种物事倒也充足,地窖里更是满满当当的粮食。

够顾长安他们八个人吃上好些年了。

几人打水上下收拾,直到夜幕降临,才堪堪将这处院落打扫干净。

顾长安等人本就心神疲乏,虽是修士,也累的够呛,一个个瘫坐在院子中。

那黄本济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天上的星星,说道:

“长安哥,你说,我们以后该做些什么呢?”

顾长安此时倚着那秃秃的柳树,整个人也是思绪飘远。

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那吟着“忧我大唐,子民无终”的晋王。

想到了那上正仙府遇到的清梦河。

想到了黄家庄庄民们的惨烈死状。

想到了那上正仙府第一道天门考验中的那道仙音所预言的大唐未来。

想到了那上雷仙府的甄卓武。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长安冬天的夜还是有些冷意的,顾长安动了动身子,将思绪收回。

“以后啊,以后我们要好好修炼。

要将那如同甄卓武般的恶人一个个除尽。

要让大唐的百姓都可以安心的过着幸福的日子。

还要走出这玄一界看看其他世界的风采。

我们啊,可是上正仙府剑阁的弟子…”

说着便没了声音。

放松下来的顾长安就这样睡了过去,黄本济他们也慢慢进入梦乡。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冬天便过去了。

院子里的柳树抽出了新芽。

顾长安在这几个月里除了修炼,中途抽出几天回去黄家庄祭拜也没怎么出过院子。

倒是那黄二山在坊里进进出出,和街坊们也熟悉了起来。

然而大唐的天下在这几个月里,风波是愈演愈烈。

各种灭门屠城惨案让靖夜司无力招架,人手在追稽过程中损失越来越多。

李青山只是靖夜司的一个稽查令正。

手底下原本是十人的夜卫编制,这几个月来却已经损失过半。

诸如李青山这种稽查令的情况,在靖夜司不胜枚举。

每况愈下的现实让唐皇只得颁布召令从天下能人异士中遴选好手扩充靖夜司夜卫。

这些被冠之晋王余孽的势力在大唐境内兴风作浪。

偏偏靖夜司又奈何不得他们。

百姓们也慢慢察觉不对。

这晋王余孽要真是有如此般神出鬼没。

那晋王反叛又岂会如此轻易被镇压。

各方宗族势力惴惴不安,穷兵黔武。

整个天下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重。

江南八省更是听令不听宣,唐皇的召令只有廖廖几个散人应召。

这时才入春不久,位于德明坊的顾长安等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份召令。

每次听到街坊们说到哪里哪里被屠城,哪家哪家被灭门,顾长安等人总是怒火中烧。

毅然而然的,他们响应了长安靖夜司的征召。

其实征召流程挺复杂的。

领召人员的籍贯姓名,过往事迹被调查的一清二楚。

整个过程走下来,便已经过了四五天之久。

顾长安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档案早已经被靖夜司留档。

毕竟是斩杀甄卓武的八位狠人,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是八位少年。

这段日子的修炼,顾长安太玄经第一式的变化已经领悟了六层。

稳稳当当的藏身境中期巅峰。

而黄二山他们,虽说那剑式变化只领悟了两三层,那也是货真价实的藏身境初期中的高手了。

对于顾长安等人是修士,众人虽说惊讶,倒不至于难以理解。

在大唐,每年都有许多幸运儿得到某处宗门遗迹的传承,走上修炼之路。

最近一两年,这种情况是越来越多。

这日清晨,靖夜司长安军营。

此刻的校场满满当当的站着五百多身着各色服饰的夜卫新兵。

他们经过严格的身世甄查,身手角斗后,站在了此处。

顾长安等人赫然在列。

校场点将台上便是那大名鼎鼎的靖夜司统领,洛明德。

顾长安感受着他身上的气势,只觉看不透。

想来这洛统领便是那藏身境以上的修士吧。

洛明德看着身前的新兵们,也是感触颇多。

“就快了,很快,我就可以回到故乡了。”

这次的招募是唐皇全程巡视的,虽说天下情况危急。

唐皇对这次长安的夜卫招募还是比较满意的。

五百三十二名新夜卫中,藏身修士便有三十三人之多。

甚至那叫做顾长安的少年还是藏身境中期,他很是满意这个孩子。

当然,这跟昨天那个来皇宫的老头没关系,绝对没关系。

只见洛明德缓缓打开一道圣旨,大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靖夜司长安统召夜卫五百三十二人。

皆我大唐英雄。

赏诸君下品修炼法一部。

赐顾氏长安等三一十三位藏身修士一品长剑一柄。

钦此。”

场中众人躁动了起来,这大唐从不缺修炼者。

只是那修炼法还有各种修炼资源被那些世家大族牢牢把控在手中。

寻常人等哪有机缘得到修炼法,只能打磨身子,练些江湖武技。

毕竟如同顾长安他们这些幸运儿放在芸芸众生中,到底还是少数。

洛明德见状,大声道:

“诸君还不恭谢皇恩!”

众人按住了躁动,激动道:

“鸣谢吾皇!”

一股清风吹过校场,众人只觉身子透了股凉爽劲。

长安的春本就多雨,此时便下起了小雨。

校场地上被风微扬起的尘土,在雨水的浸没下,又落了下来。

只得四周那些刚刚抽出新芽的柳树,在风中摆着枝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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