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别无办法,只能等雨过之后护院们能及时返回,可是雨越下越大,也不见有停的迹象,护院们更不知躲在何处,天色渐渐黑起来。

赵平有些发慌,正要冒雨去寻找众人,耳朵里忽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数量不少。赵平大惊,只怕是响马过境。

也不顾大雨滂沱,丢弃马车,拉着文英往树林里钻,不一会儿,果然有数骑过来,发现这辆马车停在路中间,绕着马车来回游走,正紧张万分的时候,文英分开草木一看,不禁欢呼雀跃起来。

原来来者并非响马,而是杨正坤等人,于是拉着赵平道:“原来是父亲来了,咱们还躲着干嘛?”赵平却起了疑心,沉吟道:“此时他来找我们干嘛?只怕有诈!我们还是躲着不要轻举妄动。”

文英不解道:“他可是你养父,哪有你想的那么坏。”一边说一边就要出去。赵平却拉着她道:“不可,你不了解他,此人在家或许还忌惮我母亲,所以表现的对我很好,可现在是荒郊野外,难保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文英见他如此说,只得叹息了一声,那杨正坤在马车里探查了一会,发现里面没有人,然褥子上体温犹在,连忙扯开嗓子吼道:“平儿、文英不要怕,是我来了,有重要事通知你们。”

文英见他衣衫湿透,再不顾丈夫阻拦,跑出去招手道:“父亲,我们在这里。”赵平见妻子如此,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她走出丛林。杨正坤大喜,打马过来道:“你们躲在这边干嘛?”

文英笑道:“听见马蹄声误以为父亲是响马,魂都吓没了,还好还好。”杨正坤道:“涞水响马的确不少,你们谨慎一点是没错。”

文英抹去脸上的雨水笑道:“到底是什么事,劳你一路追我们这么远?”赵平道:“此处不宜讲话,咱们还是回马车里。”

杨正坤点了点头,他现在也是浑身湿透,颇有些寒意。三人上了马车,杨正坤便从腰上取出一个葫芦来,道:“这里面都是好酒,咱们喝一点避避寒气。”

赵平始终防着他,因此不肯喝,反倒是文英放心猛喝了几口,赵平想要阻拦也来不及,只得任由她喝下,他不悦道:“你快告诉我,到底什么事?”

杨正坤笑道:“真是天大的喜事,贵妃娘娘诞下皇嗣,母子平安。”赵平大喜道:“那太好,我从此也有侄儿了。”

杨正坤笑道:“喜事还在后头呢,皇上已经下了诏书,祭拜天地,大赦天下,接受群臣和各国使节朝贺,立意将来要把帝位传给皇四子,若是将来能遂意,咱们家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因此贵妃娘娘特意下了懿旨,要你赶紧返京,去见见皇侄儿。”

赵平、文英相视而笑,赵平喜道:“贵妃娘娘既然肯见我,那就是不计较从前的恩怨了,如此以来,这太守的官儿不当也罢。”正说的开心。

忽然外头有人道:“老爷不好了,后方似乎有大队人马过来,不知是官是贼,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此地很危险。”

此话一出,马车里的喜庆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又是紧张和恐慌,杨正坤不动声色道:“你们不用怕,有我在呢,就算遇到了也不过是小毛贼而已,当年我可是做过贼头,难道还怕这些小角色不成?”

赵平夫妇见他如此说,心中略微安稳了一些。杨正坤便跃出马车,重新骑上了自己的马,回头道:“过了此处山岭,前面就有涞水县城,咱们就不怕马贼了。”于是吆喝一声,护送着马车一路往前狂奔。

然而马车的速度终究慢一些,再加上官道泥泞不堪,车轮老是打滑,后面渐渐有人追了上来,杨正坤大声道:“弃了马车,随我骑马!”

&n...nbsp; 文英却道:“马车里有行李贵重,不能抛弃。”赵平也道:“这银子不能丢,毕竟是我们借来的。”杨正坤无语,回头一看,那些人追的越来越近。

只听嗖地一声,有箭射过来,正好插在马车宝盖上。这确属响马无疑了,所谓响马,就是习惯在抢劫前射上一响箭作为信号,若是被他们得逞,钱财被抢倒还是小事,往往连性命也不会留下一条。

这些人骑术精湛,雨天狂奔依旧很快,眨眼间已有数人赶了上来,只是嗖嗖放箭,杨正坤带的五个随从顷刻间被射下两个,其余三个见势不妙,调转马头逃入丛林,那些响马也不追,只奔着马车而来。

尽管赵平在前边拼命甩动马鞭,那些马贼还是逐渐跟了过来,有的看见有女眷在车上,开始吹起哨子来,有的则发出阵阵怪叫。杨正坤大怒道:“无耻逆贼,光天化日意欲何为?”

众贼也不答,依旧是阵阵怪笑。有人已经抡圆了套马的绳索,意图将赶马车的赵平拉下来,正在此时。

忽然砰地一声响,马车轮子陷入泥坑里,任凭马儿如何用力也丝毫不动,众贼笑的更加猖狂,团团围了上来,杨正坤身中数箭,也滚落下马,摔了一身泥。

连打了好几个滚,才避开后面的马蹄。赵平见此更加慌乱,想起妻子要是落入贼人之手,只怕下场凄惨,因此回头含泪吩咐道:“千万别被他们逮住。”

王文英知道丈夫的想法,于是抽出一柄匕首放在胸口,也含泪点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丢你的脸。”赵平还要再说。

忽然被一圈绳子套住上身,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一下滚落马车,在泥地里被一匹马拖行了起来,王文英娇呼一声,大哭起来,眼见丈夫如此惨景,只得闭上眼睛。

正要举刀自尽,忽然匕首被人打落,睁眼一看,只见满身泥浆的杨正坤一把抱住她道:“别傻了,快跟我走。”说着拦腰将她抱起,往外头一跳,两个人拥抱着往山崖滚落。还好此处山林十分浓密,两个人只滚了几圈,就被树林挡了下来,杨正坤连忙又爬起来,拉着她一路跑,山坡青苔湿滑,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往下面滑。

那些响马也纷纷下马追过来,跌跌撞撞的绊倒了不少,一片骂娘的声音,射出的箭也多被树木遮挡,杨正坤也不看后面,拉这王文英乱跑一气,直到天黑的时候,后面才渐渐没了动静。前面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正是山洪爆发的时候,许多树木枯枝漂浮在浑浊的河面上,偶尔还能看到猪羊的尸体,看样子就算是游泳高手只怕也要栽在里面。二人无法渡河,只能沿着河岸往下游跑,正跑的喘气,王文英忽然停下来哭道:“我们回去吧,去救救夫君!”

杨正坤道:“他们人多,我独自去救只怕会羊入虎口,不如咱们找到县城,让本地官员加派人手,或许能救下他。”王文英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都怪我,早知道就该丢弃马车,是我害了他!”

一番歇息之后,杨正坤拔下身上的箭,他身上穿了锁子甲,虽说一般轻箭无法穿透这铠甲。

但箭矢的余威还是能撞的人七晕八素,身上好几处已经肿胀起来,当下耐着性子劝了王文英振作起来,她依旧哭着闹着要回去救赵平。

他心里一恼,冷哼道:“要救你自己回去去救,老子才不陪你去送死,那几个响马一看就身手不凡,不像是普通的毛贼。”

王文英大怒道:“他可是你儿子,你怎么如此没有良心?”杨正坤不屑道:“说起来是我儿子,可你见过老子姓杨,儿子姓赵的吗?要不是他平常还肯叫我爹,我才懒得管他那么多闲事。”王文英身子一软蹲坐在地上,哭道:“我原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果然很坏,连这种话也说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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