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打量她如此动作,心中不禁得意,与沈雪对视一眼,笑道:“以后我们的家也是你的家,想吃什么穿什么只管说,我吩咐人去办,虽不比当年王府盛况,到底也能填饱肚子。

我已经命人收拾了一间上房,你今晚便住下吧。”姚珊连忙道:“赵姐姐还在客栈等我,我吃完饭便要回去。”楚薇便道:“也罢。

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多装一些菜肴带上。”姚珊答应着,打量左右道:“怎么孩子们都不在?”楚薇笑道:“赵音病了,最近只能吃素,你不用管她,赵平和赵寻去了私塾读书,晚间才回来。”

一时用饭毕,丫鬟端来香茶漱口,杨正坤又过来打了招呼,与楚薇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去了偏房,商量了半日,拿出五百两银票以及一些绸缎来递给姚珊。姚珊也不点数,直接包裹了便走,夫妻几个一直送她出了大门方回。

姚珊回去便将楚薇的话与碧如、何香婉、赵欣说了一遍,赵欣冷笑道:“他们两个倒也大方,五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真是看得起我们。”

碧如道:“银子倒在其次,现在看来那杨正坤还是色心不改,我们正好可以借机接近,找个好机会,一并将他们铲除。

不过我跟楚薇依旧是死对头,我去了反而不妙,关键只能麻烦赵、姚二位妹妹了。”赵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跟他结婚?”碧如道:“还不用这么急,先住进杨府再说。

他势必来讨好你们,不要轻易让他得了身子,如有把握,最好能给楚薇下药,只要弄倒了她,其他人不在话下。”众人正商量着,忽然外头有店小二敲门道:“客官,外头有人给你们捎了信。”碧如便道:“从门缝里塞进来吧。”

那小二依言做了,赵欣过去捡了起来,拆开来看了一眼,对众人惊讶道:“婆婆回来了!”不言众女如何惊讶,且说杨正坤与楚薇商议道:“姚珊此来何意?我不信她只是为了过来分赵羽的家产。”

楚薇道:“她向来没什么主见,此次过来一定是受赵欣或碧如的指使,不过是探探咱们的虚实而已。”

杨正坤不解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楚薇冷笑道:“你在我面前还装?夫君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碧如那么精明的人,岂能被你轻易骗了,只是你手脚做的干净,她没法直接指责你杀人。

但你的嫌疑最大,明的不行,暗地里来整你却是可以的。”杨正坤悚然而惊,跌足道:“碧如姐姐真是误会死我了!

赵羽是我师弟,咱们关系从小就好的很,怎可能回去害他?”楚薇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这是什么?”说毕从手里拿出一根银针,细如发丝,不仔细看还根本看不出来。

杨正坤看了大惊失色,颤着手指着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薇淡然道:“怕什么,敢做不敢当?俗话说人心不能见铁,见铁必死,你当初就是用此针插入赵羽心脏,弄死了他,好巧的手法,那针眼极小,又不出血,一般人真还看不出来,可惜你能瞒过众人,却瞒不过我。”

杨正坤无从抵赖,只得道:“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楚薇道:“那很简单,只需将内力输给尸体,何处漏阳、何处受伤便一目了然。

只是她们想不起来而已。偏是我想到了。”杨正坤连忙跪在地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不除掉他,如何能得到你?”楚薇叹息道:“我知道,不然你就是有九条命。

此时也死了,你杀了这个废物,也算是有功。”杨正坤大喜,抱着楚薇道:“能得夫人如此通情达理,我此生再无所求。”

楚薇推开他道:“你先别急着欢喜,丑话说在前头,我...头,我虽然嫁给了你,可别指望我能如平常夫妻那般谨守妇道,我若是看中了别的男人,你可不准干涉,同理,我也不会干涉你跟别的女人如何,咱们凑合着搭伙过日子,谁也别想控制谁,明白了吗?”

杨正坤踌躇了一会儿,他内心其实也不愿楚薇与别人胡来,但现在情况容不得他说不,否则很可能被楚薇一刀宰了,只得道:“这是自然。只不知夫人如今看中了那位公子?是否要为夫牵线搭桥?”

楚薇笑道:“暂时没有,我看中了自然会告诉你。”杨正坤心中一阵懊恼,却也别无办法。他虽然娶了楚薇等人,可那有赵羽那般的手段能辖制她们,现在对楚薇是又怕又爱,处处受到挟制,名义上是一家之主,其实在家中的地位还不如赵音,从不敢违拗楚薇的话,可以说是名副其实地怕老婆。

此后杨正坤进宫述职,被顺治钦点为钦天监院副,成为汤若望的副手,二人因此结识,杨正坤哪里会推演时令历法?连基本的九章算术也不会,顺治此举是特意给了闲差,不让他干预朝政。

时逢恩科开榜,北京汇聚了全国各地来的青年举子,各处茶馆酒楼满客,放榜之后,更加热闹。

那些新科进士用过琼林宴之后,骑着高头大马夜游北京。城中女子全部出动,提灯围观才子,以期能被进士老爷相中,好不热闹。

楚薇不耐家中寂寞,也去凑热闹,在人堆里忽然看见一个青年提剑而行,此人几分像赵羽,又有几分像她父亲,生的棱角分明,俊朗异常,心中便动了主意,立刻命人去打听此人消息。

原来此人乃新科二甲进士,湖北人士,名叫卢高,今年也才十八岁。楚薇回去后,便搜罗了他的许多文墨。

在杨正坤面前提及此人,大肆夸赞一番。杨正坤便知她对此人有了意思,奈何身为女眷,岂能轻易去会男子,少不得自己做媒,引他二人相见,当下便递了名帖,要与卢高相谈。

第二日小厮来报,说卢高处下人送了回帖,杨正坤取来看了,见相约明日于其寓所同饮,不由大喜,赏了来人十几文铜钱。

那童子欢天喜地去了。到得次日,杨正坤用了午饭,早早使人打点了一桌酒菜,用食盒装了,挑着先往卢高处打前站。又选了几幅字画,命小厮背了,一骑一行,往卢高府上来。

约莫将至,远远便见昨日那童子早候在门口,见二人到来,一溜烟地进去通报,须臾主人亲迎而出,仍是一身青衫,满面笑容道“杨兄来便来,何需破费治那一桌酒席,哪里吃得?”

杨正坤见他品貌不错,难怪楚薇喜欢,心中不免有些醋意,面上却笑道“前日见贤弟文章,果然别出心裁,正合我心中之意,实是见字如见人,今日固有风雅,更需有酒肉,方可促膝长谈,一醉方休。”

两人说说笑笑,执手坐了,两个下人一捧画一执壶,在旁伺候。杨正坤把携来的字画与卢高看了,杨正坤粗人一个,那里懂画,不过附庸风雅而已,那卢高初到京城,正须官员照拂,也就不介意杨正坤粗鄙,这一日狂歌痛饮,报了三更方散。

很快二人已甚是熟稔。杨正坤小心地打听,知卢高也是世家子弟出生,在京城也有些产业,并非浪荡子弟,也就放下心来。楚薇心中焦急,不免时时问起。杨正坤道“我邀他后日来家中一叙,到时你自瞧去。”

言语间作势往妇人胸乳间嗅去,惹得妇人娇笑闪避,二人打情骂俏,春色融融。弹指间,两日匆匆而过,这一日卢高携了一幅新作,一坛烈酒,登门来拜。

杨正坤早命人在后花园里摆了桌椅酒菜,闻听小厮来报,忙行出来相迎。卢高见了礼,递过一幅卷轴笑道“这几日多承大哥破费,写了几段破字,赠与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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