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男方喜娘进去女家催上轿,因为女方会佯作不愿出嫁,得催促三次,所以借这个工夫,左文聪进去给“老岳父”以及一干“外戚”敬酒,因为要赶在黄昏行大礼,不能一一敬过,左文聪只给“老岳父”磕了头,单独敬了酒,其余人便一齐敬了。

他那知这老岳父其实是赵欣请来的冒牌货?故此满面笑容,尊敬异常,那假岳父却是演得逼真,看起来对女儿满面不舍,对女婿颇有怨怼,这时候后院喊一声:“新娘子出来了!”

左文聪赶紧回避,揉着肩膀就到外面等赵欣蒙着大红盖头从后院出来,这时候该由老父喂上轿饭了,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不免想起当初嫁赵羽的时候,父母犹在,现在第二次嫁人,却已经是父母双亡,还不得不编造虚假身世,想到凄凉苦楚之处,泪水止也止不住。

等到吃完了上轿饭,赵欣给老父磕头,那便宜老爹倒像是真的嫁女一般,也是老泪纵横了,别过头去道:“上轿吧,好好的过曰子。”

父女俩哭一场,姚珊扶着哭成泪人的赵欣,走到大门外,到了轿子前,姚珊哭道:“囡啊囡,侬抬得去呵,烘烘响啊!侬独自去呵,领一潮来啊!”几个婆子也哭道:“侬敬重公婆敬重福,敬重丈夫有饭吃”尽管是依依惜别,但新娘子还是上了轿,坐定后就不能移动臀部了,这是寓“平安稳当”意。

又有一位女方的福全妇人,将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铜脚炉搁到新娘子的座位底下。现在冬天还好,要是夏天的话,非捂出一屁股痱子不可,然后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驱邪之后。

终于可以吹吹打打起轿了!八抬大花轿在街上通过时,又引得无数围观老百姓十分羡慕。结亲的队伍横了整条街,时间掐算的十分精准,花轿进入左家大门,正好是夕阳西斜,红霞满天的时刻。

左家大开中门,奏乐放炮仗迎轿。轿子落下,乐声戛然而止,担任傧相的两个老头便分立在大门左右,二人一个是“引赞”一个是“通赞”只听引赞先生先道:“新郎伫立于轿前。”

左文聪赶紧从马上下来,依言站在轿子前。通赞先生又道:“启轿,新人起。”轿门卸下,已经坐麻了半边身子的赵欣,这才敢为不可查的活动活动腰,扶着喜娘的胳膊站起身来。引赞接着道:“新郎搭躬!”

左文聪赶紧拱手延请自己的新娘,喜娘将新娘手中扎着大红绣球的红绸子,递给新郎子一端。还是引赞道:“新郎新娘直花堂前。”

二位新人便以那红绸红绣球相连,男左女右,沿着地上长长的红毡,进大门,直往正堂走去,正堂前已经置香烛,陈列祖先牌位。

摆上粮斗,内装五谷杂粮、花生、红枣,上面帖着双喜字。当引赞道:“新郎新娘就位。”时,两位新人已经站在供桌前。通赞道:“新郎新娘进香。”便有人给新郎两束香,左文聪就着蜡烛点着了。

然后分一束给赵欣,这时引赞道:“跪,献香!”两人就给祖先的牌位跪下,随着通赞的命令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拜了天地祖先。“二拜高堂!”通赞道。一对新人,便给坐在上首乐得合不拢嘴的左太爷磕三个头。

“夫妻对拜!”左文聪和赵欣又互相三叩首!自此缘定三生!“礼毕,送入洞房!”伴着这一声仙音,繁缛的拜堂仪式终于完成。

由两个小儇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导行,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地面红毯上,却是铺着五只麻袋,新郎新娘的脚,都须踏在麻袋上行走。

踏过一只,男方的几个喜娘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宗接代”也有“五代见面”的意思。

待把赵欣送进洞房后,左文聪只是稍座,便被一群婆娘撵出去,...出去,他得给外面的至亲好友敬酒中午那些宾客基本上已经散去,只有关系特别近的才会留下来,参加这一席。所以现在留在屋里的,都算是左家很亲的人了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喝酒。

也不想搅了左文聪的洞房花烛夜,便一人敬他一杯,放他去洞房了洞房里,赵欣披着红盖头端坐喜床,满脸喜色,自以为寻到可托付终身的郎君,不禁憧憬着将来相夫教子的美好岁月来。

想到动情之处,喜极而泣。话说那左文聪也不算未经人事的处男,早在年少之时已经收纳了几个丫头做侍妾,这在大户人家乃常事,当晚还以为赵欣是处子之身,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佳人,赵欣一开始还压抑自己本性,努力装成一个黄花大闺女。

然而她骨子里风骚到了极点,自离赵家后,已是数月未曾有过房事。男人的小心翼翼就像隔靴搔痒,让她极为难受,引逗的她狂性大发,反守为攻,左文聪招架不住,只觉此女骚浪压倒娼妓,心下骇然,纵然褥子见红,心中疑窦之心却依旧大起。

他是青楼常客,也曾听人说起过有妓女为嫁出去,伪造处女出血骗取良家子弟信任:常以鸡血灌进鱼肚泡内用线扎好,只待男子肉具一碰。

就会出血,想到此际,他便起身移来红烛,在赵欣下体寻觅一番,果然找到一小块透明的鱼肚,这玩意又小又透明,没有好眼力还真找不容易找到,因此越想越委屈,乃披衣而起,怒容而坐。

赵欣见他忽然态度变冷,心中也是不快,于是也披衣起来问:“夫君何故不悦?莫非是为奴家伺候不周?”左文聪自小受读圣贤书,儒家思想根深蒂固,若是小妾倒无所谓,只是容不得名门正娶的大房不是处子之身。

此时只觉被赵欣拐骗,大怒之下也没想后果,直接喝命道:“快来人!”慌的赵欣连忙穿戴起来,又道:“这个时候你叫她们进来做什么?”外面当值的丫头推门进来道:“新郎官什么事?”

左文聪冷冷道:“去把吴稳婆叫来。”那丫鬟还要再问,被他喝道:“再废话就去领棍子受罚。”吓得那丫鬟立刻走了。赵欣心里一咯噔,见他脸色铁青,问道:“你叫稳婆来做什么?此时又无人要生孩子!”

左文聪冷笑道:“那吴稳婆现在虽不接生,可也是经久人事老人家,她那一双慧眼,自然识得出你的来历。”

赵欣惊恐起来,想必方才有些忘形,以至于他这般猜疑,此时倒不好伏低哀求,于是大怒道:“莫非夫君疑心我不是良家人?”左文聪冷哼道:“是也不是,吴稳婆来了便知。”

赵欣不禁哭了起来,又厉声骂道:“你这是无理取闹,才刚被你破了身子,你这会子再请人来看,难道存心要逼死我?”左文聪道:“初破处子与久经人事到底不一样,吴稳婆怎么会看不出来?你若是真正良人,就不会怕她来查!”

赵欣大怒:“未曾想你竟是这种人,我好好一个清白之人岂能在新婚之夜如此受辱?”左文聪波澜不惊,任凭赵欣哭闹,起身作揖道:“若是你今日的确是被冤,我必定当着众人面对你三跪六叩认错。”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赵欣深知等稳婆来了,自己讨不到好,反倒贻笑大方,下场凄惨,眼角瞥见墙上挂着一把宝剑,越性走去摘下来,仓啷一声拔出来,左文聪大惊,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快放下来!”

赵欣含泪道:“这都是你们逼的,你一个,赵羽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说毕踏步上前,一剑刺去,那左文聪不过是手无缚鸡的书生,如何抵挡的住?转身就逃,那剑从后面赶来,从后背入,直透前胸,颓然倒地。

彼时丫鬟和稳婆正好赶到,眼见新娘子手持带血宝剑,新郎官倒在地上,吓得尖声大叫,赵欣狂性大发,赶步上前,一剑一个,悉数杀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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