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但盛京以北却被遗弃,仍是漫天大雪纷飞,冰天雪地冷入骨髓。

白茫茫的琉璃世界,突兀的伫立着一座小镇。这小镇被乱石胡乱堆砌淹没,经年累月的风沙雪雨侵蚀。眯眼细细寻找一番,才能在断壁残垣处循着朱砂的一丝痕迹,涂了改,修了描。

名:宁古塔。

宁古塔说是塔,其实却是一座不小的城镇。

这里,属于犯人。

他们衣衫褴褛,披头散发。脚上铐着链子,一串又一串。

他们麻木,死气沉沉,空中浮着灰黑的尘絮,地上是哗啦啦腕粗的链子划过。

他们是奴隶,更是货物。低贱、任凭践踏。

尘絮再度被鞭子甩起,城门口引来喧嚣。

难得的喧闹,来自又一批流放的犯人。

金牙是押着这批犯人的官兵,他甩了下鞭子,咋咋呼呼:“娘卖批,这一趟下来累死老子了。”

他一把掀开帐篷,钻了进去。

里面盘腿坐了三四个黑脸汉子,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见了他,先扔过来什么东西。

金牙哎呦一声用胸口顶住,是一壶烧刀子。他拍开塞子,嘴里嘀咕:“猫尿!”却爽利咕嘟下肚,盘腿坐下。

几个汉子约定俗成的闭嘴,看他。

宁古塔信息闭塞,外界如何只有从这羁押犯人过来的官兵口中听得一二。

金牙斜着眼睛,并没有着急开口,他四处打量,视线落在男人脚下趴着的一道身影上。

那是个女人,瘦骨嶙峋,单薄的衣裳挂在身上,如同挂在木竿子上一样。枯黄的发遮住面孔,只隐约瞧见苍白而青的肌肤。

卧槽!

他哆嗦,打了个冷颤。

“我给你们说”随即,他清了下嗓,压低声音,不再看女人。“那位”手指头说着指了指帐篷顶,“让位了。”

汉子们惊讶的张大嘴巴,尽管金牙没有说那位是谁,不过没一个人不知道的。

“让给谁了?”有人急吼吼问。

“太子呢?”

“京城变天了?”

七嘴八舌吵的不可开交。

金牙嗤了一声,连忙打住众人:“你们绝对想不到,那个整天写话本...写话本子痴痴呆呆的延平郡王爷啊,竟然是他成了!”

“大家还一直以为整天遛鸟逗食的恭王爷不是等闲之辈,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感慨着,“说来也是树倒猕猴散,那往日不可一世的曾府呦…”

他啧啧几声,顿了顿:“凉凉已凉凉。”

“谁?”

这声音。如同破瓷器片在地面上割划的刺耳,不适。

金牙皱着眉,看向被他强行忽略掉的女人。

女人仍然趴在地上,不过脖子向前努力够着,枯黄的发丝散在两颊,露出灰白的眼。

金牙复杂的看了女人一眼,并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说着,“听说是位极人臣的曾相,暗地里好男风,猥亵幼童被抓了个现行!坊间传闻其实是南阳郡王谋划的,只因为他喜欢的那位…”

碰!

酒壶不知怎么的就滚落在地上,浇湿女人满是淤青的膝盖。

酒香在热烘烘的帐篷里面发酵,屋外寒风冷冽,灌了丝雨雪进来。

汉子们猛一打激灵,女人离金牙只有一步之遥,瘦骨嶙峋的指节已经扳上了他的小腿。

“死…死…佳…”破锣嗓子噜噜的发着声响,金牙皱眉还未发作,有汉子就用脚蹬开女人。

另一个汉子,顺势蛮横跨上她的腰。

“吃饭要紧!吃饭要紧!”

只见那黑脸汉子一笑,抽开皮带。

其他人叽叽咕咕不怀好意的嘿嘿几声。

京城如何?谁的天下?曾府怎样,南阳郡王又什么?

在这里,眼下,他们有更大的乐子。

暖饱思淫欲。

大抵如此。

金牙掐了几句酸诗,揉了揉鼻子从帐篷里退了出去。

女人的惨叫男人们的笑闹忽远又忽近,帐篷上印着的影子扭扭曲曲,重重叠叠。

在这荒芜死寂般的宁古塔,格外张扬。

肆无忌惮。

金牙挫了挫手,再看一眼帐篷里面几人的狂欢。

哈了口气。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上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轻蔑一笑,脑海中再度划过女人灰白的眼。

------题外话------

回来写番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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