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懵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个场面,问:“你们在干什么?”

她一出声,两边的人都齐齐看向她。

还有她为什么会以这么诡异的方式悬在半空中?

钟月泠看了眼顾信洲,也不顾之前多崇拜顾信洲,立刻告状:“阿音!我们想抬你走,顾长老就是不愿意,既然你醒了,你自己说,你想跟着谁?”

盛意默了默,看向顾信洲,而顾信洲一如既往的冷漠脸,只是默默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盛意又看向楚琼心和钟月泠,他们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差把“选我们”写脸上了。

盛意心说抱人是什么特别好的活吗,怎么大家都抢着干,叹了口气:“我自己走。”

钟月泠和楚琼心面面相觑,楚琼心:“你不是受伤了?还是我们扶着你吧,让钟月泠背你也行。你身上灵力不是耗完了吗,多睡一会。”

盛意摆摆手:“没事。”

见盛意坚持,钟月泠和楚琼心便慢慢把她的腿放下来,顾信洲则是扶着盛意的上半身,待她自己脚落地站稳之后才松手。

盛意想起自己刚刚杀了钟月礼寄生体的事,跟钟月礼确认,“你看看腰间是否还疼?”

钟月礼一顿,下意识地摸摸腰间被鬼树寄生的地方,奇异的是,以往每次碰这里都会感到不小的刺痛,现在即便是用力都没感觉到疼痛。

刚刚一直在担心盛意,钟月礼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疼了。”

钟月礼仔细感受,被鬼树寄生之后,虽然不影响他正常生活,但就像是脚边绑了个沙袋,还能走,但始终感觉拖着个东西。

眼下却是一阵轻松。

盛意给他把脉,确认无碍之后,叮嘱道:“看脉象应是解除了,若是后续有问题,立刻来找我。”

钟月礼点头,瞧了眼慕容瑶和曾律,没说鬼树寄生的事,只是隐晦地问:“是怎么解决的?”

盛意压低声音:“杀了假货即可。”

钟月礼了然,笑弯眉眼:“阿音,你又救了我一次。”

钟月礼也知道寄生体跟他走散了,打算等大家回了青剑宗后他再独自出来找,没想到成音已经帮他解决了。

面对钟月礼感激的眼神,盛意点点头:“举手之劳。”

楚琼心和钟月泠看两人在说悄悄话,连忙凑上来并肩走,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了解到钟月礼的寄生终于解除,都很高兴。

顾信洲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师尊未重生前,身边就总是簇拥着很多人。

那时她身边的人,顾信洲都认得。

时过境迁,师尊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她周围的一切,却在慢慢变得陌生。

顾信洲心中郁结,却听钟月泠问:“阿音!刚刚顾长老质疑我们的感情!他说你不愿认我做哥,这怎么可能呢,你自己说,我们仨是不是你的哥哥姐姐?”

钟月泠边说还边偷瞄顾信洲,像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盛意不知道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出了这么多事,听到钟月泠的问话,默了默。

认是不可能认的,这个盛意让不了一点。

以她的辈分,认钟月泠几个当弟弟妹妹都算是给他们抬辈了。

但是不叫的话,这仨小辈又会伤心。

盛意看钟月泠几人明显哭过的眼睛,又对上顾信洲的死亡凝视,张了张口,随口扯道:“我还...“我还有事……”

然后拔腿就跑。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见盛意跑得飞快,钟月泠在后边跺脚:“诶!跑什么呀!身上不是还有伤吗1

随后钟月泠回头看向顾信洲,挽尊道:“阿音她是真的有事。”

顾信洲心头一松,没忍住,笑出声来。

……

待几个弟子回到青剑宗后,盛意独自去找顾信洲,两人在隐蔽的竹林会面。

顾信洲:“选师大会即将开始,师尊打算选谁?”

顾信洲知道以盛意的身份肯定不肯拜谁为师,于是提议道:“不若以‘成音’的名义拜入我的门下,如此也好行动……”

盛意:“不必。宗门不是有规定,若是师生双选,若是选师大会后无师父选择,便等下一次选师会。我刻意踩着分数线入的内门,到时再找机会让人不选我就行。”

顾信洲点头,又问:“师尊,之后有什么打算?”

盛意淡声道:“选师大会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倒是帮我看看考勤,别太难看就行。”

顾信洲:“好。”

随后他想问盛意之后要去干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问。

他从来不会忤逆盛意的任何决定。

不质疑,也不过问。

现在想问,是因为师尊已经不是从前的师尊。

她有了新身份,身边多了太多陌生人。

从前盛意身边也有很多人,但在徒弟身上倾注的心力最多,顾信洲自恃有这一层关系,也便有恃无恐。

盛意没察觉顾信洲的停顿,想起今日顾信洲和钟月泠争执,“今天怎么跟钟月泠他们争起来了,你都是长老了,这么做多幼稚,实在有损威严。”

两人并肩而行,面前是一个小坡,顾信洲先上,随后下意识朝盛意伸手,然而盛意却自己上来了,顾信洲悬在半空中,默默收回:

“就是看不惯他们和师尊太亲近。”

盛意想起几人抢着抱她的场景,觉得荒谬之余又想笑:“你都多大了,跟小辈计较什么。”

“况且以你现在的能力,早已可以出师,不必再受我管束。”

顾信洲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在他们眼里我是长老,可师尊在,那我就一直都是师尊的徒弟。”

“我不想出师。师尊可以继续管着我。”

盛意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信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印象里,顾信洲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他向来沉默寡言,即便被三徒弟污蔑,也一副不屑置辩的模样,很少像现在这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心迹。

顾信洲没回话,只是沉默地跟在盛意身边。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从前公伯允哭,便能多吸走盛意几分注意力,现在钟月泠他们哭,盛意便对他们宽容许多。

从前顾信洲不屑于这样吸引注意力,但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在盛意消失的这三百年里,他无数次想,他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跟师尊说,也有很多事没做。

从来都是盛意为他们准备生辰,他却总是记不住盛意的生日。

眼下终于等到了弥补的时刻,却发现新人换旧人,师尊还是那个师尊,身边却有了新的朋友。

他的位置在哪呢?

顾信洲心中一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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