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盛意和孟慕去城西买菜,才走到巷口,便见小巷里乌压压的挤满了城主府的侍卫。

远处传来孩童尖锐的啼哭声,盛意和孟慕对视一眼,纷纷跳上房梁抄近路回了家。

刚跳进孟慕家的院子,隔着墙查探情况,便见蜃城主拽着楚琼心,嘴里破口大骂:“我让你跟汴州的云家联姻,云家可是能跟段家媲美的大家族,跟我们这破城比好得那不是一星半点,嫁过去轻松享尽荣华富贵,你这不孝女,逃婚也便罢了,还在这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做乞丐?1

楚琼心不耐,一个过肩摔成功让逼问她的蜃城主人仰马翻:“吵死了,天天就知道逼婚逼婚,除了嫁人没别的话说了吗?”

蜃城主大惊,以前这二女儿弱不禁风,最是听话,怎么的半年不见连武功都学会了,“女大当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找个好夫婿对你来说是重中之重!别成天想着修炼了,嫁过去给云家生个儿子,要星星人都能给你摘来1

楚琼心直接抽剑指着蜃城主,“女子难道就嫁人这一条出路么。我想要的我能自己争取,少来这给我逼逼叨叨1

旁边的侍卫看楚琼心凶悍的样子,瞧了眼蜃城主,也不敢劝架。

蜃城主看说不动女儿,狼狈起身警告道:“你给我等着,等我招待完客人再收拾你1

蜃城主拍拍头上的草屑,将门外的重家夫妇迎进来:“女儿不听话,让两位见笑了。”

重澜的娘余秀神色难掩焦急,只往屋里头张望,而重澜的爹重巳岩则是道:“无妨。城主不是说找到了我儿?他真的在这里吗?”

“刚刚有两个傻子阻止我们带走孩子,跟他们在屋里争执费了些时间,您看,那是不是令郎?”蜃城主殷勤地指向墙角。

重澜被两个侍卫制住,哭得稀里哗啦,“走开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我不要跟你们玩!你们拽疼我了1

余秀眼里满是心疼,看到失散已久的儿子,顿时眼眶都红了,“还不快放开我儿子,弄伤了他我唯你们是问1

侍卫们对视一眼,在蜃城主的授意下松开了重澜,重澜一落地就往屋里跑:“哥哥!我要找哥哥!哥哥救我1

怎知余秀直接抱住了重澜,再开口已满脸是泪,“我的儿啊,我找了你好久你知不知道,终于找到你了,娘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重澜只觉得恐慌,在余秀的怀里挣扎起来:“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哥哥!孟慕哥哥!我要跟成音姐姐他们在一起,我不要跟你走!你别碰我1

重巳岩看重澜这般模样,扫了眼眼前布置温馨实则穷破不已的院落,嫌弃地皱眉:“谁是孟慕?将我儿养在这种垃圾堆里,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蜃城主:“孟慕据说是已经飞升神兽遗留世间的唯一后裔。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小公子是突然出现在孟慕身边的,说不定就是这孟慕将小公子拐了……”

重澜:“不要污蔑我哥哥!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才不是拐我的人,臭老头你不要乱说话1

重巳岩皱眉,对重澜失而复的喜悦被这大喊大叫的样子冲淡了些许。

他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从小便把他当继承人培养,怎知不过失踪半年,再找回时却像个野孩子,大吵大闹,没个正行。

重巳岩:“我管你哥哥是谁,今日必须跟我们回家。”

重澜爆哭,撕心裂肺:“我不要!我要哥哥!孟慕哥哥1

盛意和孟慕本在暗处观看,孟慕实在忍不住,闪身冲到重澜面前。

盛意见状也想跟着上去,怎知却像是被点了穴般,冥冥中有一股强制力压着她无法行动。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慕单枪匹马地跳进包围圈,护住小重澜:“他若...“他若是不想,你们谁都不能带他走。”

重巳岩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孟慕,话里话外皆是傲慢:“这可由不得你。”

“不过看在你照顾过我儿的份上,你现在放手,姑且还能好聚好散,我给你三十万灵石,权当答谢你对我儿的照顾。”

重巳岩看了重澜一眼:“虽然把他照顾得跟乞丐一样。”

孟慕没有半分犹豫,抱起重澜就想跑,重巳岩直接甩出一鞭,力道阴狠便罢了,还专挑孟慕的膝盖窝打。

重巳岩已入大乘期,这一鞭便打得孟慕跌倒在地,而倒地的瞬间,孟慕下意识地将重澜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先先着地。

看孟慕已无挣扎之力,重巳岩将重澜抢走放到余秀怀里。

他眼里泛着冷光,狠狠抽了孟慕几鞭子,一鞭打到孟慕的脖颈,让他几近失声,“若是不愿放手,我可不保证不会杀了你。”

大乘期的攻击,来得可不是一般的疼,孟慕奄奄一息,还是朝重澜伸手,话音支离破碎:“不能,你们不能带走……”

重巳岩只觉得厌恶。

余秀看丈夫又要发病,急忙上前制止:“岩哥,他好歹是澜儿的救命恩人,别这么对他。”

她掐了把重巳岩,低语道:“澜儿还看着,这么做只会让我们变成无理的恶人。”

重澜自重逢起便十分抵触他们,这让重巳岩感到不悦,只是娘子都发话了,他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喜,收起鞭子,示意侍卫将孟慕抓住,对大哭的重澜道。

“澜儿,不是我们要苛待你哥哥,是哥哥之前总是干偷盗抢劫之事,官府必须把他抓走,现在哥哥要去坐牢才能洗清罪孽,懂吗?”

重澜闹得更凶了:“不是的,哥哥他是因为我才去偷的,他还说不让我这样的,他才不是坏蛋……”

重巳岩:“错就是错,理由说得再冠冕堂皇,那也是错。澜儿,我们打哥哥不是没有原因的,是因为他有罪,所以他该打,知道吗?”

余秀看重澜这样着实心疼,想让重巳少说些,却被重巳岩制止:“你看澜儿现在对回家多抵触。此人若是不消失,澜儿心中怎么可能还有我们的位置。”

余秀一怔,看重澜在自己怀里挣扎,哭喊着要回孟慕那的样子,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重巳岩示意身后的蜃城主,“城主,这人劣迹斑斑,不若好好审讯一番,不给他个教训对不起被他祸害的百姓埃”

蜃城主扫了眼瘫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孟慕,连连点头:“是,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重巳岩满意了,不顾重澜的哭闹,强行带他离开了。

而孟慕则被城主的人抓走,就连屋里被打昏迷的双生子和墙角偷听的盛意也不能幸免,全被带走下狱。

在这期间,盛意被莫名的力压制着,无法动弹。

她看楚琼心也是僵在原地,面对孟慕被打再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盛意很快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真正的历史,这是秘境必要的转折点,也是他们改变不了的历史。

他们魂穿到五千年前某人的身体里,在秘境里与孟慕重澜相遇,看似能干涉他们的生活,但其实也不过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干涉罢了。

他们甚至没有回到五千年前,只是在不知是谁构建的秘境里,而秘境的时间是五千年前。

盛意的心不断下坠。

在秘境里他们还能做孟慕和重澜的伙伴,给予他们温暖。

但现实是,真实的孟慕从未在五千年前从未遇见过他们。

在大雪里,在除夕夜,他们只有彼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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