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失子（五）

第250章失子（五）

“栾青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配合尉迟义的行动，你知道子煜不是你的孩子！”

许云起强压着自己的怒火，问着栾山。她的确不明白，栾山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戏。

尉迟义说子煜是他的儿子，他明明知道不是，却还要相认，分明就是想要以子煜作为人质，除了能够要挟她许云起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用处。

栾山看着她，越发觉得她着急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越发令他神驰了。

“呵呵，但是尉迟义非要这么说，我有什么办法？”栾山一摊双手，仿佛是别人跟他强买强卖一般。

“你便实话实说，不行吗？”许云起问。

栾山冷冷一笑，道“小七，你真得把我当成圣人吗？别忘了，我跟尉迟义除了国仇之外，还有私仇，我为什么要让他好过呢？既然他对自己的儿子都怀疑，那也好，就让他骨肉分离，这又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活该！”

许云起愣了愣，分明看出来，栾山的行为，纯粹是想要报复尉迟义而已。

“你就是为了报复尉迟义，才这么做的吗？”许云起问出口来。

栾山点了点头，没有一点儿的掩示。

“可是，子煜也是我的儿子，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许云起几乎是喊出口来，此时，泪水再一次滑出她的眼窝，她已经不只是在为儿子流泪了，也为自己多桀的命运。

想一想，在那些小说中，别的主人公穿越到过往，总能够呼风唤雨，翻江倒海；可是她却跑到这么一个在史策上都没有记载的一个乱世王朝，受尽了折磨，这哪里是穿越呀，分明是天上的神仙犯了什么错，被打下到凡间，经受几世轮回之苦呀！

“是呀，如果他不是你的儿子，也许早就没有命在了！”栾山虽然被许云起的眼泪弄得心乱，但是还是冷酷下来，如实地道“你知道吗？当时尉迟义向我提议，用我的儿子跟我换夏回晨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这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直到后来，黄三郎回来跟我说，子煜是我跟你的儿子，我就马上明白过来，那个尉迟义自以为是，他的疑心太重了！肯定是有人在他的面前挑弄你的是非，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痛恨自己的儿子！”

许云起默默地听着，林花也在默默地听着。

栾山喘了一口气，又接着嘲讽着道“那个人被大楚朝的子民奉为战神，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也许真得当了太久的神仙，已经不识人间的烟火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怀疑。”

“你把子煜要过来，准备怎么报复他呢？”林花忍不住地问道。

栾山看了她一眼，道“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夏回晨虽然是个人才，但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如果能够把尉迟义的儿子弄到手，就在战场上，当着他的面，告诉他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并不是别人的孩子，然后将之杀掉，我想，尉迟义一定会失去理智，气得发疯！”

听到栾山的话，许云起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便是林花也觉得全身一阵阵的颤抖。

无疑，如果栾山真得这么做的话，当尉迟义知道，是自己亲手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敌人之手时，他不疯才怪呢！在没有怀疑子煜之前，尉迟义对子煜的爱，一点不比任何一位父亲差，甚至于有过之而不及。

如果在战场上，尉迟义发了疯，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战争中，谁冷静到最后，谁就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这也是铁定的真理。

“还好，你没有这么做！”林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对于许云起来说，不知道林花松气的原因是因为尉迟义没有疯？还是因为子煜没有死呢？亦或许二者皆有之吧！

“是呀！”栾山点了点头，道“当看到子煜的时候，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小七，他的样子跟小七小的时候，真得很像，尤其是他的鼻子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我已经下不了手了。”

“谢谢你！”在这一时刻，许云起由衷地发出了一声感谢。

“你也别谢我，你的儿子的确与众不同，虽然被他的亲生父亲送到了我这里来，他竟然不哭不闹，不喊不叫，十分得乖巧，对我有问必有答，跟一个大人一样，看得我都心痛不已，也喜欢得不行！所以我马上决定，就收他作我的儿子。我告诉他，我是他的亲爹，他就真得叫我爹爹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栾山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脸上带出了笑意来。

许云起无言以对，当初为了保护颜毅，她让子煜喊颜毅作爹，那个时候，子煜还问过为什么。当时，他们是在逃难之中，她一本正经地告诉子煜，颜毅就是他的爹爹，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如今栾山又让他叫爹，子煜便连问也不问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他送往晋阳的？”许云起急切地问道。

尉迟义是三天前跑到太平寨把子煜带走的，正常情况之下，交换人质，不可能是在当天，应该是在昨天交换的人质。如果栾山真得把子煜送回晋阳，不是昨天的事，就是今天的事。

果然，栾山道“今天一早送走的！”

“今天一早？”许云起霍然站了起来，对着栾山一拱手，道“打扰了，我这就去追！”说着，便要冲出帐去。

“等一下！”栾山叫住了她。

许云起回过头来，不明白栾山叫住她的用意。

从柳川河的战场，赶回晋阳，那可是六百多里地，并非是一天能够赶得到的，就算是骑着马，跑的快的话，也需要三天的时间。若是走路，象去年年底那样，不慌不忙地赶路，可是走了七天。

带着一个小孩子，就算是骑马，也不可能跑得太快，所以，许云起相信，只要她努力追赶，夜晚不歇，或许能够在明天早上将之追上。

所以，她想着马上动身，往去晋阳的路上寻找。

栾山却是从自己的帅案处取过了一支刻着他名字的令箭来，递给了许云起，告诉着他“送子煜的是一个姓刘的校尉，你就算是追上了他，他也不见得把孩子交给你。这支令箭你拿去给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拿着令箭，许云起心里头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仿佛她又是回到了十年以前，她和一个叫作栾青林的少年在一起的时候。

“谢谢你！”在离开之前，许云起还是忍不住地道“知道吗？从上一次在晋阳见过你之手，我就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大哥！”

栾青林怔了怔，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并不想只当许七的大哥！